清潞微澜（补档看置顶）

生病ing 暂隐

【RWRB】潮湿春夜

*史密斯夫妇AU

人权律师Alex/自由作家Henry

————Chapter 1————

Alex回到家的时候，腕表上的指针刚刚指到六点，他迎着橘色的日落驾车，绕过自家种着黄玫瑰的草坪前院，慢慢开进车道。

他单手握着方向盘，把车拐进车库，熄了火，但并没有立刻下车，而是调整后视镜，将镜面对准自己，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，确保自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——

其实这举动有一点多此一举，毕竟他已经换了一套备用西装（和他早上穿出门的那套一模一样），并且清理掉了开枪后手上的火药残留，确保没有留下痕迹，才驾车回到了自己的家。

但鉴于Alex即将回家面对自己的丈夫——敏锐的、有轻微洁癖的Henry，他必须保证自己没有差错，毕竟，一位朝九晚五的人权律师，可不该沾上血迹和硝烟的痕迹。

Alex拿起副驾座上的甜品袋，走进了他亮着灯的家。

他的丈夫，一个有着漂亮金发、水蓝色眼睛、讲究格调的伦敦腔英国人，一个酷爱文学和烘焙的作家，由于职业的自由化倾向，Henry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，有时会去不同地区采风，而大部分情况下Alex会陪着他一起去。

因此，在三年的婚姻生活中，Alex几乎每次下班或出差回来，都能够体会到一开门就看到爱人的满足感。

这次也不例外，Henry已经把晚餐（炖肉和豆角）摆上了桌，是他最近在研究的食谱，看到Alex进门，他说：“帮我把盐拿出来。”

Alex进厨房拿了装盐的小罐子，顺便把甜品袋放在桌上，那里面是Henry偏爱的一家私人手作店新出品的司康和奶油泡芙。Alex原本是打算下班后绕路去买，然而白天的工作出了一些小插曲，一个叛徒偷了CIA的机密文件逃窜，Alex不得不亲自处理掉这个棘手的危机。原本他已经不用经常出外勤工作了，但事发突然，他只好亲自上阵，出发时没忘了拜托自己的文职同事，帮忙提前去排队买甜品。

Henry没有分出什么注意力给那份外带，这和平常不太一样，就好像Henry心事重重。Alex主动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，又勾住Henry的腰，黏黏糊糊地亲他的侧颈，一遍又一遍地问他，“今天想我了吗，sweetheart，想了几遍？”

直到Henry终于忍不住笑了笑，拍掉腰间的大手，说：“如果你再不坐下来吃饭，那就是零遍。”

吃完晚饭，Alex收拾好餐具，在厨房清理完出来，就见Henry把一叠用订书机订好的文件放在桌上，轻轻往Alex的方向推了推。

Alex一边擦手，一边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Henry喝了一口红茶，冷静地说：“一份协议。”

Alex挑了下眉，“我以为我们家的所有法律协议都是我草拟的，大作家？”

Henry不太擅长法律条款，并且不喜欢麻烦，因此三年来大部分的协议文书都是Alex负责，而Henry只用闭着眼睛签字。Alex曾经调侃他的懒虫丈夫，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一份卖身契约，Henry也能看都不看的签上自己过分长的名字。彼时Henry窝在充满软抱枕的沙发上，听了这话只哼笑一声，有恃无恐地说：“你舍得吗？”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太撩人，勾得他丈夫当即把他按在沙发上教训了一顿。

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，和现在面临的情况并不相同。

Henry沉默了几秒，看着Alex伸手拿起那份协议，他的心脏也抽动了一下，但他保持着脸色平淡，就像他练习过无数次那样，把那几个字说出口。

他说：“离婚协议。”

Alex看着协议的标题，又抬头看看Henry，就好像这是一个愚人节玩笑。他没有翻开协议书，而是放下文件，问：“理由？”

Henry说：“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，在德州待了三年，已经厌倦了，我希望恢复到我单身时的状态。”

Alex没有说话，他们隔着餐桌对望。

Henry补充：“这是我找律所律师代理的，我预设的财产分配和具体条款都在里面了，你可以仔细看看，有不妥当的地方我们再商量。我希望在一个月之内处理完这件事。”

Alex盯着他，似乎是试图从Henry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，但Henry对微表情的控制是专业的，Alex只能看出他平静的坚持。

他那聪明的、可爱的、不近人情的丈夫，甚至还记得和他共进晚餐之后，再平和地拿出离婚协议说，我们就走到这里吧。

好像这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告别，一次蓄谋已久的离场。

Alex微笑着说：“你想得美。”

故事的开头，是三年前的法国。
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Alex苦着一张脸，就像一只团团打转的小狗，“明明有其他同性取向的特工，他们显然更适应这个任务。”

作为CIA特工，原本应该对组织的命令保持不问缘由的忠诚，但当Alex意识到，他这次必须进入gay吧伪装成酒保时，还是对自己的直系上级提出了异议。

扎赫拉淡定地说：“因为没有人比你更擅长侦查，以及，只是去当酒保而已，又不是让你去跳脱衣舞。”

不过，看着Alex在T恤下也难掩的健硕胸肌线，和极具迷惑性的英俊眉眼，扎赫拉想了想，又说：“当然，组织也是允许你适当利用美色的。”

Alex跟她商量，“让我做外援也行啊，万一我被劫色，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动手打架。”

扎赫拉说：“没得商量，拿上你的假证件，现在出发。”

Alex试图耍赖，“要是我自焚了呢？”

“我会记得把你的骨灰打包过去。”

Alex深深叹气。

去就去吧，反正我是个直男，Alex想，比钢管还直。

当天晚上，酒保Alex穿着白衬衫和黑马甲，单手托着托盘，走向二楼，他左耳带着一枚非常隐蔽的通讯器，里面传来他的搭档的声音，诺拉说：“这间酒吧所有摄像头我都处理了，用重复画面取代了实时录像。你记得速战速决。”

任务进行的很顺利，Alex手段凌厉地处理了守在外面的眼线，然后进入房间，入侵电脑，将需要的文件传输给诺拉，全程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

Alex回到了酒吧柜台，在全场劲爆的音乐声里随手解开扣子，用毛巾擦了擦手，准备撤走。

“一杯Usain Bolt。”身后传来点单的声音，很正宗的英伦腔。

Alex刚想说不好意思我提前下班了，转头就撞上了他命运的大动荡。

Henry·Fox坐在柜台边，带着一点笑意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柜台。

即使Alex以一个直男的角度审视，也不得不承认，面前的男人有着过分耀眼的金发，而五官又是那么柔和而英俊，更别提那双水蓝色的眼睛，当Henry从上目线看向他，Alex也有刹那的心悸。

反正任务解决了，Alex想，任何一个正常的酒保都不会拒绝服务客人吧。

Alex点点头，“稍等。”

Alex捏着酒瓶瓶颈，倾倒一盎司的薄荷力娇酒和威士忌，又拿起长匙塞进雪克壶，搅拌几圈来着？Alex不太确定，随意鼓捣了几下。

他记得还要加一点茴香碎末，不过，他看着柜台，思考到底哪个是茴香，最后决定把概率赌在那盒绿色粉末上。

Alex想着自己来之前现学的几招花式调酒，有心表现一下，左右手灵活衔接，雪克壶绕着他的食指打转，他轻易地倒转抛起杯壶，雪克壶旋转一周半，立在他手背上。

融化的冰块在雪克壶边凝成水珠，摇摇颤颤地落在他的手腕上。

“我要怀疑你的调酒师证是色诱考官得来的了，”Henry撑着下巴微笑，水蓝色眼睛在灯光的折射下波光潋滟，“还是说美国的调酒风格就是这么不拘小节？”

半吊子调酒师Alex放下杯子，果断把责任推给祖国，“别这么不解风情，这是美式酒吧的风格。”

Henry耸耸肩，“可我现在是在巴黎，我要求法式风格。”

Alex摸了摸耳朵，借着这个动作取下通讯器，他理直气壮说：“可是我不会呀，不然你来示范一下吧。”

Henry笑了，似乎觉得他很有意思，于是还真就走进了Alex给他打开的柜台门。

Henry环视了一圈柜台，从果箱取出柠檬，用银质小刀切割成片，干净修长的指节压着果皮，微酸的汁水浸在他粉白的指尖，让Alex看得无端口干舌燥。

Henry从冰柜里取出一只冻过的三角杯，用银镊夹起薄薄的柠檬片，将杯壁上的冰雾擦去。

他有一双过分好看的手，修长的指骨和有着贝母般光泽的圆润指甲，那枚金色的尾戒衬得Henry皮肤更白，他开始摇合酒壶，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。

Alexs的视线顺着他的腕骨往上，穿过平整折叠的袖口，落在Henry利落的小臂线条上，Henry的肌肉练得很不错，随着他每一次动作的收展而起伏，Alex意识到那真是该死的性感。

Henry把草莓力娇酒倒入三角杯底层，然后用吧勺缓缓导入绿薄荷力娇酒，淡青色酒液铺上第二层，最后密度最轻的蛋黄力娇酒，三层酒液衬在透明的杯壁上，再切一小片柠檬卡在杯沿上。

五毫升伏特加滴入酒杯，Henry随手拿起打火机，指节一动，拨开金属盖，闪动的火焰亮起。

酒面上燃起幽蓝色火光，一杯足够劲爆的Usain Bolt调好了，Henry把酒杯递给Alex，在雀跃的火光下，他的眼底波光粼粼，Henry说：“试试。”

Alex接过酒杯，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，燃火的烈酒在蒸腾，正宗的喝法是一饮而尽。像是酒精炸弹沿着喉管落进胃袋，在浓烈的刺激之后，醇厚酒香慢慢挥发。

Alex的酒量不错，但也不得不称赞这杯酒的威力，而Henry得意地笑了。

他们在柜台后面聊天，Henry的袖子挽得很高，手肘撑着柜台，像个优雅的英伦绅士，Alex还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古龙水味。

Alex歪歪头，“所以……你是做什么的？”

Henry撑着下巴，随意地说：“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？”

Alex回答：“我不知道，也许你是一位王子。”

Henry愣了一下，问：“什么？”

Alex凑近他，像述说一个秘密那样，悄声说：“你知道，就像英国王室那样，被养在重重宫殿里的矜贵小王储，一次偶然的叛逆出逃，来到了这个异国他乡的小酒馆，你问我的想法，这就是我的想法呀，your majesty。”

Henry哭笑不得地摇摇头，“少看几遍《罗马假日》，以及，王子该被称为your royal highness。”

Alex从善如流地说：“As you wish, your royal highness.”

Henry被他逗笑了，“好吧，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，一个正在采风的作家。”

Alex说：“哇哦。”没有什么文艺细胞的美国青年，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个话题上深聊。

Henry问：“你呢？你看起来也不像一个称职的酒保。”

“我确实不是。”

Alex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太阳花般的睫毛一眨一眨的，让Henry有点心痒。

Alex挑着能说的部分，给Henry解释，“我是个律师，目前经手的一份案件，需要我到这里来收集一些证据，当然，已经结束了。”

Henry笑起来，没有深究，他们俩不知不觉已经挨得很近，近到说话时呼吸都纠缠在一起。

Henry的指尖搭在Alex的手背上，然后沿着利落的小臂曲线，慢慢地向上游走，像是变魔术一样，Henry手指一翻，指尖就夹着一张卡片，轻轻塞进Alex的前襟。

Henry轻声说：“你的肌肉练得很漂亮，介意给我示范一下怎么做吗？”

那是一张黑金色的房卡。酒店就在附近。

Alex觉得那张小小的卡片就像伊甸园的苹果，而漂亮的毒蛇正在低语着蛊惑他，酒吧里激情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都褪色了，只剩下与他彼此凝视的Henry。闪烁的灯光洒落下来，就像浮动的游鱼，光影晃动着游向Henry的眼睛，如同群鲸归向大海。

Alex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、我是……”

我是直男，对男人不感兴趣……他默念着这句话，目光却不用自主地跟着Henry扬起的唇瓣，哇噢，Henry的嘴唇丰腴柔软，像是甜甜的焦糖布丁，不知道咬一口是什么触感……

Henry挑眉，唇瓣擦过Alex的脸颊，“是什么？”

Alex脸颊滚烫，快要冒蒸汽，烈酒没有烧干他的理智，但是Henry可以。

我是、我是……是什么来着？

没等他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，他们就已经跌跌撞撞地来到酒店房间，Henry的领带有点紧，Alex用了点力气才解开，过程就像圣诞节清晨拆礼物的小孩，那么迫不及待，那么垂涎欲滴。

然后他们接吻。

这下Alex终于切身体会到了Henry嘴唇的触感，那确实像果冻一样温软，好像还带着甜味，Alex不自觉地索取更多、更久，直到Henry的唇瓣都红肿起来。但是他们倒进床单时，Alex意识到了问题。

“我不太会和同性……”Alex埋在他肩上，轻轻咬了一口Henry的脖子，像是小狗撒娇假咬人，“教教我吧，your royal hardness。”

刚才予取予求的Henry终于忍不住笑出来，伸手搂住Alex劲瘦有力的腰，说：“我会照顾好你的。”

第一次确实照顾的不错，Henry掌控着节奏，推着Alex的腰，指导他慢慢沉下来，而Alex对待他的态度就好像他是个易碎的洋娃娃，于是结束后，Henry暗示他可以不用那么谨慎。第二次Alex听从他的话，Henry费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挂在他腰上，而不是被狠狠撞进床褥里。第三次的时候Henry开始丢人旳流泪，抓着床头想往前爬，但是被拽着脚踝拖了回去，沉溺在爱欲的海底，潮水涌动着淹过他的头顶，把理智浸得皱皱巴巴，他望着头顶摇摇晃晃的吊灯，不得不在每一次涨潮的间隙艰难地喘息，直到征服者餍足地吻他，相拥着沉睡在潮湿的春夜。

第二天Henry醒时，还被紧紧搂在Alex怀里，他哑着嗓子把Alex踹醒，然后享受了对方半小时的按摩服务，Alex睁着那双充满愧疚的狗狗眼望着他，直到他终于能够起身。

最后他们决定去附近逛逛，中午一起享用了愉快的一餐，下半天则去了最近的游乐场。

一个射击游戏项目的老板正在热情揽客，最高等的奖项是一只巨大的玩偶，做工精致的大白鹅，看起来很肥美，胸前还别着领结，气质居然有点优雅。Henry一眼相中。

但他还记得保持自己的人设，一个沉迷于古典文学的作家怎么会射击呢？那双用来打字和书写的手可不像玩过枪械的，毕竟Henry非常注重手部保养，他认为手上出现枪茧无疑是对自己身份的暴露。于是Henry端起那把没什么重量的玩具步枪，表现得像个初出茅庐的新手，直接来来了一轮脱靶射击，遗憾认输。

于是Alex替他上场，连射五发正中红心，拿下了那只漂亮的小肥鹅。他抱着那只软软乎乎的玩偶，塞到Henry怀里，像个讨要夸奖的狗狗。

虽然Alex的动作很随意，没有炫技，但Henry有着丰富的经验，他一下子看出Alex的射击不是业余玩玩能得出的成果，必定是经历过非常专业的训练。

于是Henry故作不经意地问：“你会玩枪？”

Alex乖乖点头，“是呀，我生活的地方毕竟是牛仔决斗文化的发扬地，我还有持枪证呢。”

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自然，于是Henry接受了这个解释。

第三天早晨，Henry醒来时，旁边床铺已经没了人影。

一夜情原本就应该以这样的情节告终，但或许是因为昨天他们的愉快相处，以至于Henry想着不告而别的男人，还有些难以忍受的失落。

但接着房间门被打开，Alex端着餐盘走了进来，看见坐在床上发呆的Henry，他笑着说：“酒店的早餐太难吃了，我租他们的厨房做了墨西哥卷饼，尝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