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潞微澜（补档看置顶）

无数次触手可及却又转瞬即逝，淌过兵荒马乱也捱过山崩海啸，在缥缈无垠间等一句姗姗来迟的回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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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世纪还是灰白电影的年代，乌墨染过的烟尘从昼夜不歇的工厂里奔涌而出，硝烟战火浸染了残破的夜晚。

Howard·Stark点燃一支香烟却不凑近唇边，放任火星灼烧烟丝一寸一寸蚕食静默的时间。

年轻时他喜欢吞吐烟圈，恣意随性地扎入喧闹中心，直到张扬轻狂被战争以太过惨烈的方式击得支离破碎 。

他一直站在时代前沿试图引领未来，在二战压抑来的死寂间点燃烟火狂欢，年轻时忙着亲吻和调笑，年长后忙着弥补与寻找。

Howard在战争中遇见太多破碎的希冀和太过闪耀的灵魂，又因为百密一疏错过了关键时刻，只得到美国队长驾着飞机殉国的讣告。

愧疚成了无处不在的网，他眼看着Peggy与Steve因为毫厘之差错过的风花雪月，看着咆哮突击队全军覆没和坟墓边凋零的黄玫瑰，看着战争如同永不满足的深渊侵吞年轻的生命……

到最后剩下他走到和平前夕，荣光无限也满盘皆输。

他借着暗淡灯火凝神打量手中的戒指，指尖摩擦银色纹路第一百次怀疑自己的决定，在经历这一切之后，他还能向Maria求婚吗？

他是否已经准备好承担起组建家庭的责任，带着自己前半生的不堪和噩梦，迈进崭新的未来？

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，那源于几个月前从天而降的男人:“嘿，独自躲在阳台上哭鼻子呢？”

说话的人慢吞吞地靠近了两步，蹙着眉扫视了一眼Howard又移开了目光，夹克衫下隐约可见嵌在胸膛的莹蓝光泽——Tony。

数月前这人从天空的黑洞冲出来，架着破破烂烂又奇形怪状的飞船坠入Howard的私人试验场，生动形象地向Howard的展现了“虫洞可以实现时空穿越”、“弧反应堆可以依托冷核技术制造”等等技术性难题。

“呃……我是钢铁侠，”那时男人表情微妙地打量Howard，神色在不情不愿和意外惊喜间徘徊，“你可以叫我Tony。”

Howard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，未来的人是否取名都这么有特色。

疯狂的科学家做事总是不合常理，在确认Tony来自未来后他就否决了将这事上报军方的想法，比起把男人送入解剖室，显然Tony对于帮助他进行科研更有价值。

“战争快要结束了。”Howard没头没尾地说，语气近乎叹息。

Tony没有回应，他侧过头望着夜幕不知在看什么，脸颊上留着几道浅淡的伤痕尚未愈合，比起几个月前的奄奄一息却好过太多。

沉重的静默蔓延开来，Tony垂下眼眸，语气听不出情绪:“是快结束了，发不了战争横财，你又打算和军方合作继续做军火生意了？”这话虽是问句，却用上陈述的尾调。

Tony问得冒犯又平淡，像质问又像嗤笑，似乎耗尽前半生所有的过度负荷与别离。

他迷茫过，许多次。

7岁时实践科技理论险些酿成大祸，被Howard拎出实验室时，他坐在门口不知所措，一心扑在寻找美国队长上的父亲只给出了严厉斥责，却没有分出多片刻的耐心去教导他对错是非。

17岁时一朝痛失父母，赌气的未尽之言终究成了无处倾诉的缺憾，他浑浑噩噩顺着父亲开辟的道路继续向前，直至阿富汗的战场被炮火轰炸得伤痕累累。

这一生有无数个时刻他渴望拥有一个引导者，一个值得信赖的角色来告诉他如何终止这半生荒唐，一个勇敢坚定的角色来教授他如何挑起这千斤重担。

他站在岔路口迷失了指向标，每一条道路都通往荆棘遍布。他踉踉跄跄地走过风霜雨雪，用太深刻的代价找到正确的那条路——却发现这并不比过去几十年的艰难来得容易。

他意气风发也肆意妄为，一无所有也熠熠生辉，撕裂长夜却来不及环抱太阳，一腔滚烫热血裹挟着金属弹片游离在心脏边缘。

饮鸩止渴的手段他用得太熟练，还混杂入屡教不改与口是心非。他身旁人声鼎沸总是喧闹，来来往往的驻足停留却少之又少。

他曾迷茫过太多年，直到童话故事都成了谎言，满心渴求都成了笑话，于是在那些无人引领的时光里他终于学会了自给自足——

是血肉之躯便给自己铸造一身钢铁盔甲，是胸腔破碎便给自己镶嵌一枚莹蓝勋章，是无人理解便给自己编写一段AI程序。

后来怅惘成了一种习惯，失落成了一种必然，缝在漫不经心的笑容后面，是一针一线的无人问津。

他该是纨绔子弟又风流倜傥，却从一开始被圈定了道路无处可逃，军火与科技成了他的半生宿命半生诅咒，背负着鲜血人命的不得已。

潜入死亡阴影时他也想卸甲休息，偏生狂妄时也将世界抗在肩上，压得鲜血淋漓也不吭一声，一路走来痛楚都成习惯，挣脱不开也搁置不下，成了如今这副坐拥一切也一无所有的模样。

只是他从一开始便没了选择的权利，而Howard在可以选择的当口仍旧要了军火。

“你见过死亡吗？”他眉眼带笑又冷入骨髓，星辰大海都被冻入冰层，“那些在你造出的武器下无力挣扎的人。”

Howard顿了顿，却并没有如想象般怒不可遏，他没有看向Tony，缓缓抿了一口香烟，下一秒掐了烟头任由灰烬散落。

“我去过战场。”Howard慢慢开口，像是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。“我见过硝烟四起和鲜血淋漓，也见过横尸遍野与奄奄一息。”

“我所造出的那些武器……我知道它们作用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，我也知道有时候它们并不全部用于正当用途。”

他一字一句说得镇定，当初加入军方制造武器的初衷在于保护和防卫，而这些年的眼见为实早让他明白事情并不总是理想化的发展。

Howard微微歪了歪头，说:“我曾目睹一位高层军官作出了放弃一座城的决定——为了更长远的战略部署，牺牲了数十万平民。但直到轰炸结束我才知道他的家人也在那平民之中。”

“你瞧，很多东西不能仅仅从一个片面来评价……武器也是如此。”

Tony没有说话，目光紧紧地盯着他，有些东西在迷雾里潜藏了太久，直到骤然拨开的前一刻，心跳脉搏都不听使唤。

Howard停了一停，仔细斟酌着遣词造句:“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，世界级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，我在失控的列车上尝试去控制方向盘，减少一些伤亡——改变了轨道的列车会造成另一条路上的毁坏，这种损害相比原本的轨迹要少太多太多……我成为了造成新损害的凶手，但更多的人被拯救。”

战争永远不会真正停歇，更大的危险总在前方，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。他自知救不了每个人，便只能衡量天秤砝码作出最大利益的选择。

“如果你决定去做一些事情，那么必定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指责。想要不犯错的唯一方法，就是什么都不做。”

他终于侧过身直视着Tony，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部分:“有能力却无所作为，有所作为也铸下错处，哪一种让你更能接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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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落后的时代没了无线网络的覆盖，但Tony·Stark的蓝色心脏仍旧是最耀眼的指向标。

Karen探测到弧反应堆的定位也不过几个小时时间，然而从地球彼端跨越二战前线的大半个战场仍旧费了太多事。

军医是个不错的幌子，窃取篡改了不知名年轻人的身份牌，Peter·Parker套上制服便混在军营里潜伏过边界，走的时候没忘了退还自己强行“征用”的军服和狗牌。

他心急火燎地赶去目的地，几乎不眠不休和时间赛跑，原本将近半个月的行程被他硬生生缩减到一周，风尘仆仆抵达地图的红点所标示的位置。

铜墙铁壁围拢的私人试验场拦不住蜘蛛侠，避过检测雷达与红外线，他在夜色中攀越过高塔与电网，蛛丝黏紧了柱子拉扯，Peter借了巧力轻易地翻进窗户。

悄无声息地落下地面，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过空旷走廊，过道尽头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，定位器的红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。

Peter握住冰凉的门把手，深吸一口气竟不敢开门，期待了太久的人就在门背后，他一时竟不知开门后会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
金属把手染上了少年掌心的温度，片刻之后Peter极其轻缓的转动把手推开了门，暖黄的灯光下看见朝思暮想的身影。

先生背对着门坐在桌前，木桌上摆着一台显微镜，他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，连开门的声音也没注意到。

Peter如雕像般凝固在这一刻，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是否是南柯一梦，他凝视过男人的背影太多次，在战场上，在实验室里，在无数个伸手又收回的时刻。

然后他慢慢地走进房间，一步一步向先生走近，走过光年之远与咫尺之近，从懵懂青涩行至崎岖流年，从惊鸿一瞥到每一步踉跄都是为了赌能否与钢铁侠并肩同行。

他在幻梦里描绘过无数次海市蜃楼，十年的心心念念勾勒真假难辨，是无数次触手可及却又转瞬即逝，淌过兵荒马乱也捱过山崩海啸，在缥缈无垠间等一句姗姗来迟的回响。

沉默太漫长，等待太幽远，直到伤口在冰天雪地里凝了霜又结了茧，换做坚硬如铁抵挡风霜刀剑。

他不知道原来等待的尽头是星汉灿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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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ny按了按太阳穴，放下了扳手和螺丝钉，这个时代的科技太落后，让他的计划总得延长期限。

来到这儿的第一天他就在思考着怎么回去，不知虫洞另一边现在已经是何光景，早在战争打响之前他已做好万全准备，所有那些安排都已后继有人。他亲手规划好每一条轨迹，确保世界失去了钢铁侠还能若无其事。

虫洞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，对他而言从无限战争至今不过几个月的时光，却不知对于纽约是否已是百年沧桑。

或许钢铁盔甲也已经成为摆在博物馆的古董，或许他的坟墓已经野草荒芜，或许早已没有人再记得他。

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，忽然听到身后响动，下意识转过身去。

却见站在身后的男人抿紧了唇看着他，似乎有千言万语封锁在喉咙又无从说起，他一眼认出是Peter，却愣神于对方眉峰间积攒的风霜。

青涩腼腆的少年长大了，面容坚毅脊背挺直，巧克力色眼眸仍旧满满倒映着他的影子，像极了十六岁那年倔强地站在他面前，立誓“我只是想像您一样”的男孩。

然后Peter轻轻笑了，眼角似有晶莹水光，十年前目睹Tony失踪时他没哭，十年内四处找寻杳无音讯时他没哭，此时此刻站在先生跟前，他又变成了手足无措的少年。

Tony张了张嘴，似乎想开口说什么，然而疑问太多也被Peter眼中星光闪耀沉溺下去。他看着那个一腔孤勇追随自己的少年蹲下身，用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手背，像是在确认一切仍是真实。

指尖触感是温热，心跳脉搏是鲜活，Peter似乎终于松懈下来，卸下一身风尘，低头亲吻先生的掌心，语气温柔得不像话:

“我追上您了，先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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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章暂无Harley的戏份对不起＞人＜后面要出场哒❤️

其实设定回二战的想法很简单，只是想让妮妮和霍爹说说话，想弥补妮妮在钢铁侠一里面所说的“我的父亲去世得太早，我没能来得及问他为什么(选择军火)”

说好了小甜饼结果我又忍不住瞎唠叨呜呜